勇者就像是突然來到這世界一般,沒有任何徵兆,就這麼被裹在粗糙的布中,放置於孤兒院的門前。
不過此時,大家還不知道他便是勇者。
隨著勇者從嬰兒逐漸長大,同時伴隨魔族的勢力範圍漸漸增加,勇者的力量也跟著逐漸上升。
一開始孤兒院內的人找他麻煩,他可以打贏比自己稍年長的孩子。
不過一過了十歲,院內就已經沒有人再是他的對手了,就連附近的流氓也害怕。
勇者的能力,受到我們的注意,不過那時我們也只是將他視為,令人頭痛的強壯孩子。
直到某天晚上,一位頂著斗篷,看起來異常陰森的人拜訪我們後才明白,那位強壯的孩子並不特殊──他會是一位救世的勇者。
此後我們細心的觀察勇者,並且提出勇者力量的來源理論(我們暫且稱它為勇者之力吧):
勇者之力不只源自勇者身體優異的素質,更可能是因為源自於希望勇者誕生的這一念頭。
最好的證據就是,當魔族勢力範圍增加,人們恐慌上升,而更加期待救世主出現時,孩子的力量便會驚人成長。
反之,當人類又掠奪回一塊土領地時,人們對救世主的期待下降,孩子的能力便會下滑……。
<勇者,我的孩子序> 作者:柯拉貝貝澎
◇
叮叮~~~
門鈴的聲音將我們吵醒。春夏大辣辣躺在沙發上,我則躺在地上。
電視仍播放著玩到一半的遊戲。
昨天放學回家後的晚上,春夏擅自跑到我的房間,一開口就說她的父母出差要我為她做飯。
「春夏妳不會不相信我在學校說的話吧?」
「你在學校說了什麼?『我要偷吃?』──好色呦。」
「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偷吃了!我根本就沒有女朋友好嗎──自己說出來感覺好淒涼。」
「嗯?我不就是你的女友。」
我想自己現在的眼神一定是死魚眼……。
「我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?!」
「……原來我們的戀情還沒有公開呀。」
「一開始就沒有好嗎!……妳不要在那賊賊的笑。」
「好啦,我懂,我懂……。所以晚飯呢?」
春夏肯定完全不懂,就像我教她數學時她也總是說「懂」一樣,懂得趕快將麻煩推掉!然後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現在春夏想做的事就是吃飯。
「我今天在學校不是說過,父母忘記留成健保卡了。」
「好像有這回事。不過小勇不是有吃麵包嗎?」
「那是我在上學途中和狗奮鬥搶到的零錢……。妳的父母有留錢嗎?」
「有……」
不知道為什麼春夏眼神飄移,不過我想應該是自己的錯覺。
「那好,我們走去買晚餐。」我說。
「不過……當時我沒看到紙條,以為是零用錢,很高興的去買了新的電動軟體──就是剛才我們一起去買的那款。」
「……」
「……」
(咕咕咕~~)
春夏的肚子發出餓鬼的猛叫聲。
「小勇我們來玩電動吧……撐到明天一切說不定就好轉了。」
「可是明天起學校連假,爸媽要等連假完才會回來……」
「我的父母也是……」
「「……」」
我們兩戶看了好一陣子,之後決定通宵玩遊戲,玩到最後已經不知道是在跟飢餓戰鬥,還是跟遊戲內的人物戰鬥。
這就是我們睡在客廳的原因。
叮叮~~~門鈴持續的響著。
「好吵……小勇去開門啦,我還沒睡飽。」
「我也還沒睡飽呀。」
「呼~~~」
「……」
會吃又會睡就是指春夏這種人吧。
我起身拖著又飢又餓的身體,走向房子的玄關。
「不好意思我們不接受報紙推銷……」
「您好……」
站在門外的是一位有著大眼與金色長髮,臉蛋標緻漂亮的女生,除了她身材瘦弱而略缺乏女性魅力外,基本上可以稱作美人。
她的表情顯得非常怕生與怯弱……,最近的推銷員都改用這種悲情攻勢嗎?不過這招對於我可說完全沒效。
利用完畢後的嘴臉,我早就看多了。
「對不起,不管妳要推銷什麼──總之再見。」
將門關上後以為對方會就此死心,不過顯然我低估對方死纏難打的能力。
門鈴在此連續的響起,逼得我再次開門。
「我就說了,我不需要任何東西……」
「請等一下,我不是推銷員……」說完對方突然跪下來,「我是請您收我當徒弟的。」
嗯?!難道對方知道我是勇者,不過暫且先不動聲色的否認。
「……我可不記得自己有什麼可以教人的能力。」
「師父您太謙虛了,在魔界中您的魔力是最高的。」
「魔界的魔力……」
啊,莫非是昨天那位魔族將魔力傳給我,導致她誤認為我是……。
「師父你想到了什麼嗎?」
「妳是循著魔力找到我的嗎?」
「是的。」
「那妳可能要失望了,我的魔力是昨天妳原本要找的人傳給我的。」
「沒關係,在魔族中,大部分的魔力都是一脈相傳,逐漸累積……想必師父一定是受到師祖的認同。」
勇者身分會受到魔族認同?怎麼想都不可能。不過她的目光堅信『師父很厲害』的刺眼光芒。
再這樣下去感覺就要瞎了。
「總而言之,我不會收妳當徒弟。」我回答。
「師父等等……」對方突然頭叩在地上。「拜託請一定要收我做徒弟,不然這次測驗再沒通過,就沒臉回家了。」
「就算妳跪在地上,我也不會……」
可能是我們的對話非常大聲,也或者剛才門鈴響了很久,因此左鄰右舍紛紛探頭看著我們。
「那不是隔壁林家的小弟嗎?她也學會玩女人?」
「我當初就說那種冷酷的人,一定很壞……」
「……」我感受到來自四周的莫大壓力。
就在這時候,春夏從我的身後出現,她睡眼惺忪地越過我的肩探頭,隨即被眼前的景象給驚醒。
「小勇你……你真的偷吃!」
「偷吃什麼啦!不要火上加油。」
「那不然這女生為什麼要跪下來挽留你,要你帶她去婦產科檢查。」
「妳腦補過頭了!」
對面的鄰居似乎用更奇怪的眼神看著我,以後我不敢獨自出門了。
不過粗神經的春夏完全沒注意到接著問:
「那她是來做什麼的?」
「我是來請師傅收我做徒弟。」門前女生聲音纖細的回答。
「徒弟?」
(咕咕咕~~)
春夏的肚子又飢餓的哀號起來。
「吶小勇,今天的餐點怎麼辦……」春夏哀怨的問我。
「哦……喝水,沒事多喝水。」
「……不要啦~~沒肉怎麼活得下去。」
「就算妳這麼鬧……」
正當我素手無策時,跪在地上的女生從行李中取出大顆的飯糰,讓我忍不住大口的嚥起口水。
「……如果師父不嫌棄的話,我這裡有一些食物……」
不!我是不會妥協的,我想地域性很重的春夏也不會因此輕易妥協。
只見春夏拍著陌生女子的肩膀:
「徒弟妳做得太好了!從今天起我就是妳的師母了,快快請進。」
……抱歉,我太小看春夏那種順著本能行動的人了!
話說她什麼時候成為師母的……。
春夏引著那位徒弟(?)走進客廳後,隨即像供奉神明一般,將她安置在疊有許多坐墊的沙發上,自己則跪拜在地上活像一位虔誠的信徒膜拜。
「徒弟呀,請給師母飯糰吧,小勇那邊我會幫妳說服的。」
「不用那樣啦,這就給妳飯糰。」
徒弟顯得不太會應付春夏,非常不好意思、手腳慌亂地從包包中取出更多的飯糰遞給春夏。
春夏感動的雙手忍不住握起徒弟的手,不過這個舉動卻讓徒弟嚇了一跳,連忙將手給收回,臉上露出些許的不安與驚恐。
不過春夏並沒有注意到,她的心思早就隨著在地上滾動的飯糰,一起溜走了。
徒弟注意到我的視線,連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,並且取出另一個用塑膠袋包裝的飯糰,放在客廳的小茶几上。
「師父請用。」
我盯著飯糰內心開始掙扎。
就算連續幾餐吃的分量到現在總和只有一塊小麵包……但我相信自己可以挺過食物的誘惑……。
但……還是先別那麼武斷,聽聽對方的說法會比較好。
於是我不小心抓起飯糰,然後不小心狼吞虎嚥的吃著,一邊對自己自圓其說的行為感到懊惱一邊問:
「……妳叫什麼名字?」
徒弟高興地眼睛發亮。
「我叫做艾雅.克莉絲,請師父多指教。」
「艾雅小姐……」
「師父叫我克莉絲就行了。」
「克莉絲,麻煩請叫我勇者就行了……哦,那是我的名字,不是聲明我是勇者的意思。」
「恩、啊……,好的勇者師父。」克莉絲遲疑了一下。
雖然我確實是勇者,不過沒必要讓魔族的人知道吧。
「那麼克莉絲請仔細地聽我說。我剛接受魔力,所以不知道如何使用魔族的魔法。」
「勇者師父……連一點魔法都不會嗎?」
「一點都不會。」
「這下怎麼辦……在一下子就要進行報到了。」
克莉絲焦急的眼睛泛出淚光。
「報到?妳要參加剛才提到的測驗嗎?」
「是的……報名時需要一位導師,並且導師要證明自己的力量可以保護學生測驗時安全。」
我感到過意不去的問。
「哦,現在去找其她人來得及嗎?」
「來不及了,只剩下幾分鐘……」
「放心,這種事交給小勇,他可是有可以變出聖劍……」
眼見春夏要說出勇者的事情,我連忙用手遮住油膩的嘴,並且將她拉到一旁。
「不是說好小時候的事不要再提了嗎?」
「可是那時候小勇真的很帥,我想要到處分享一下嘛……」
「總之不行。」
春夏賭氣噘嘴,於是我只能將吃剩的飯糰當作賄賂品塞給她,春夏立刻展現笑容……應該說展現殺氣,開始餓虎啃食般的繼續吃起來。
就在這時候克莉絲頭頂的正上方,發出時鐘的嗶嗶聲響。
「這是?」
「提醒集合時間到了。會有人來帶我們去報名場地……」
話說完一位長著黑色翅膀,只有手掌般大小的人,憑空出現在客廳的半空中,她用著吻合那張稚氣臉龐的娃娃音說著。
「總算到最後一位了,報名的是『艾雅.克莉絲』……妳今年又來啦。這次有找到導師了嗎?」
「這個……」克莉絲猶豫地看著我,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。
「如果沒有的話,那麼請等明年……」
「……」
沒必要對放棄自己的世界給予任何協助,更何況她是魔族──我試著平撫自己想要幫人的勇者衝動。
「等一下,等一下~~!」嘴角滿是飯粒,嘴中還在咀嚼食物的春夏很熱血舉手站起來指著我,
「小勇就是她的師父。」
「喂,春夏!」
「小勇,俗語說:『受人飯糰,以身相許』。你不會不知道這點道理吧?」
「不要亂改編俗語!」
古人聽到一定會哭出來。
「以身相許……小勇好色呦~~」
「那是妳自己說的好嗎!而且飯糰不是妳吃的最多。」
「……總而言之,小精靈這人就是她的導師。」
春夏故意轉移飯糰的話題指著我說著。
不過精靈也很單純的相信了。
「你就是她的導師嗎?那我們走吧。」
「等等!」
「小勇,記得帶些吃的回來呦!」
「我又不是去參加派對!」我對著春夏吐槽並且嚴厲反駁,全然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被轉移到說明會場,「在隨便亂說,我要生氣了!」
等我反應過來時,已經是全場的魔族轉身盯著我瞧。
魔族的長相更印象中差不多,有像動物的亞人、也有跟人類外貌幾乎不無二致的魔族,當然也有混合體。
像站在台上的主持人,很明顯就是人和馬的混合體。
「……」
「……」
「不好意思,請問你對於今年魔族等級測驗有什麼不滿?」
「這個……對不起,其實也沒有什麼意見……」
台上的主持人聽到我的回話後,憤怒地看著我,台下則一片譁然。
有必要那麼生氣嗎?
克莉絲慌張的細聲對著我說。
「勇者師父,在魔族中如果打斷主持人發言,而且沒有任何正當理由,會被視為要求決鬥。」
決鬥!沒那麼誇張吧?
哦,台上那位人馬已經在做伸展操了嗎?!太快了吧。我可沒把握會打贏在場任何一位魔族!
於是我硬著頭皮,擠出一些話。
「其實我是想要問,這場等級測驗的意義。」
「當然是挑選擁有強力力量優良的魔族,讓他們可以持有更好的魔導具與相關用書,這些東西很有限的,必須謹慎的分發。」
「這樣不是很奇怪嗎?用暴力能力的高低,決定一位魔族的未來,將弱小者踐踏在腳下……,這樣真的會幸福嗎?」
我慷慨激昂的說著,不過馬上被指出問題點。
「我們魔族數千年來,不都是如此?」
「所以我們要改革。那些在體格與魔法才能不如人的魔族,一定有其他令人稱羨的能力,而那些
能力,說不定可以帶給我們更美好的未來。」
忍不住忘我的發表見解後馬上後悔起來。
因為這番思想的結果早在好久以前,就被我所守護的人類,被他們的自私所踐踏。
「……你說的這番話,好似數千年前,勇者對我們魔族統治進行密謀叛亂時,所發出的檄文內容。」
「……」即便轉世,人果然沒有那麼容易改變思想。
「莫非你是勇者的後代……還是想要密謀推翻現在的政權?」
現場魔族用狐疑的眼光凝視著我,氣氛逐漸變的殺氣騰騰。
突然會場內傳來非常豪爽氣派的笑聲,一種令人熟悉卻讓我全身寒毛豎起的女性音調。
「哈哈哈~~太有意思了,數百年來除了勇者外,這是我第二次遇到這種有意思的人。竟膽敢在魔族的場地,發表這種宣言。」
「……」
在場的魔族聽到她開口後,紛紛默不出聲恭敬的低下頭,『她』的雙眼就這麼直直地與我視線相交。
她的目光非常有力,感覺自己的心思和身份都被一覽無疑。
「你是……你身上的魔力是貝貝拉大魔法師的?我記得她沒有收過任何徒弟,也沒有親屬……你是他的什麼人?」
「我也只跟他有一面之緣……」
「不能透露嗎?有意思,不愧有貝貝拉古怪的作風。」
「我是真的跟那位可惡的魔族魔法師,只見過一次面!」
面對『她』讓我感到心浮氣躁,忍不住回嘴,此舉當然引得現場的人倒抽一口氣──包括我自己……。
「哈哈哈~你真的很有骨氣,能敢這樣對我說話的人,到哪都不容易找到呢!」
『她』說話鏗鏘有力並釋放一股龐大令人幾乎窒息的魔力,讓在場其他魔力不足的魔族不適的倒下,克莉絲也額頭冒汗難過的倚著牆壁。
其他沒昏厥的魔族,則自顧自地紛紛退避並且互相偷瞄著,就像是希望有誰可以出面勸阻『她』。
與此同時──或許是面對『她』的緣故──我感受到自己的勇者之力些微增加,不過還不足以抗衡。
然而下一瞬間氣氛突然改變,現場窒息令人的魔力完全消失無蹤。『她』露出小孩玩膩時那種索然無趣的表情。
「我累了回去吧……」
「請您慢走。」
在場的魔族們,異口同聲低頭尊敬說著。
之後說明會繼續下去,當然我和克莉絲則是在白眼中度過。
不過我們也總算挨到進行對導師能力的鑑定。
其順序似乎跟到場的時間有關,因此理所當然我們被排在最後。
每位被叫上去的導師都被要求展現自己能力,並且為了證明自己可以很迅速給予徒弟幫助,還被要求捉住一個對魔法感受敏感、飛得極快的小精靈。
但不管是那一個項目,我想自己都沒辦法順利完成……。
「勇者師父,這次就算了吧……還有下一次。」
克莉絲察覺到我的想法,故作無所謂的說著。
「……我說克莉絲,妳為什麼想要參加測驗呢?」我問。
「那是因為……,因為我想要找人,所以需要尋人的魔仗。」
在克莉絲說話的同時,突然有一攤水從她的頭頂傾瀉而下。
惡作劇的始作俑者,是幾位年紀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傲慢女生。
「對不起,魔法一不小心就失控了……很對不起呢,骯髒的克莉絲。」
「……沒關係,是我自己不好,沒注意到……」
克莉絲話說到一半,她的頭頂出現裝滿水的水桶,裡面的水傾瀉而下,水桶則撲通蓋住了克莉絲的頭。
「對不起,我也不小心呢。」
「我說妳們別太過分!」
雖然自己明明就不想管周圍的事,克莉絲被怎麼惡整也覺得無所謂,但是做勇者時的惡習卻讓我脫口出聲阻止。
在場幾位跋扈的女生怒吼嚇了一跳,口中喃喃抱怨,完全沒有不認為有錯的紛紛散去。
「果然只有怪人才會靠近骯髒的人。」
「就是說嘛……」
被歸類成怪人或被汙辱,正常人都應該會生氣,但是將蓋在頭上的水桶取下全身濕淋淋的克莉絲,卻認為她們的批評都是自己應得的。
「對不起師父,因為我你跟著被罵了……」
「沒事的,這和背叛與自私相比根本不算什麼。」
突然會場前傳來騷動,一名面容姣好、身材豐滿的金髮魔族女性,優雅緩步的走向會場前端,準備接受導師能力的考核。
「那麼請施展自己拿手的……」
主持人話沒說完,金髮魔族女性早已輕輕地揮動手指,緊接著地面產生非常深的凹陷。
根據過往與魔族交戰的經驗,施術是否需要念咒文,與魔法的等級和自身魔力的差距有關。
剛才那位金髮女性所施展可以變動自然環境的魔法,本身已經算是非常高水準,可見她自身所蘊含的魔力非常龐大。
可想而知,接下來捕捉小精靈的測驗,那位金髮的魔族女性只花了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完成。
金髮女性完成測驗後,一位同樣有著一頭飄逸金髮不過身材明顯矮小許多的魔族女生,連忙戰戰兢兢的跑到她跟前,謹慎恐懼的跟她道謝。
不過那位有強力魔法的金髮女生連看都沒看一眼,便使用移動魔法直接消失在會場。
矮小的金髮女生,因此滿臉尷尬地走到角落,同時刻意流露出無所謂的神情,靜靜地等待著整場測驗結束。
「沒想到可以看見千年才會出現的稀世奇才……」
「是呀……,話說她身旁的小不點,不會是她徒弟吧?」
「才不是呢,那是她的妹妹,不過很平庸就是了。」
現場的人趁著記憶仍新時,不斷咀嚼回味剛才的一瞬間,不過顯然我沒有機會參與了。
測驗主持人正高聲吶喊著。
「艾雅.克莉絲的導師請上前來接受測驗。」
糟糕,有關魔法的事情我可真的什麼都不會呀。
「勇者師父,要不我們放棄……反正我還可以等明年。」
「……」
對於已經決定不再想捲入救人行列的我,這樣當然是在好不過的選擇,甚至是平常必會選擇的答案。
不過很糟糕的,剛才那些欺負克莉絲的女生們正在一旁竊竊私語,抱著等看好戲的惹人厭模樣,就這麼巧的被餘光掃到。
於是等意識到時,自己勇者的靈魂衝動早就已經將身體帶到會場前端。
……看來也只能硬著頭皮了。
「艾雅.克莉絲的導師……」
「我在這……」
「那麼請施展自己拿手的技巧。」
「……」
我拿手的技巧是什麼?召喚聖劍?別說召不召喚得出來,光是在魔族領地取出聖劍,就已經算是準備領出局便當了吧。
「哦……可以開始了,艾雅.克莉絲的導師。」主持人確認道。
「……」
有什麼我可以用的絕技,或著自己身邊有什麼人的絕技可以模仿──偏偏這時候第一個想到阿基特。
「艾雅.克莉絲的導師怎麼了嗎?」
「……」沒辦法了,也只有這方法可行,「抱歉有硬物嗎?」
「這裡有準備數塊非常堅硬的磚瓦」
「那就選這個吧……」
我挑出一塊看起來比較脆弱的瓦片,將它擺放好方便劈砍的模樣,深吸一口氣……沒錯,只要像阿基特一樣,一鼓作氣!
我行的!
「喝!」
磚瓦與我的手碰撞,發出巨大的劈啪聲……
不過不是磚瓦裂成兩半,而是我的手骨裂開了……。
好痛呀~~~~阿基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!
「請問艾雅.克莉絲的導師,已經開始施展技巧了嗎?」
「哦,還沒……」
「是嗎……剛才那樣大吼,我以為已經開始了呢。你的手不要緊吧,好像腫起來了?」
「不用在意,發功前手自己都會有這種現象……」
才怪,我的手好痛~~~~!
「……不好意思問一下,這磚瓦的硬度跟什麼差不多。」我忍著疼痛問。
「這是某小鎮特產的磚塊,硬度比人類世界的鑽石還要硬。」
果然不能光看外表判斷硬度。
還是選些比較奇異的東西,畢竟魔族跟人類有些相反。
「……抱歉我拿錯磚瓦了,應該是旁邊這個淺藍色的那塊。」
「你要劈比剛才硬度還要硬兩倍的磚塊嗎!很令人期待呢。」
「……對不起,發功時頭會昏昏的,常常會因此看錯東西。我應該是要選這塊紅色的。」
這塊看起來像是一般的磚頭,這總不會錯吧。
「你要挑戰目前最硬的磚塊嗎?能赤手劈開它的,魔族目前只有兩位呢,沒想到原來還有一位。」
「……」
這下怎麼辦,不可能這時候喊卡吧!身為沒用的勇者的自尊心,不准自己在魔族面前示弱──尤其是在那幾位傲慢準備看笑話的女生面前。
我冒著被發現身份的風險,試著在另一隻未受傷的手,聚集被稱為勇者之力──一種幾乎看不見且用法與魔法非常相似的力量。
但是匯聚力量過程並不十分順利。
不只是因為勇者之力早已衰退,更是因為身體剛接受的魔力,像藤蔓似的拉住、纏繞它,甚至與它混合變成一股難以形容的顏色。
當我試著換個想法,決定操作這股混合的力量,它卻又不聽我的指揮,只接從手臂上散去。
「發功還真久,不會是沒辦法吧?」
「是呀!是呀!」
聽到哪幾位冷嘲熱諷的女生刻意大聲說出感想,讓我尷尬的耳根不禁發燙。
然而卻在此時我注意到,隨著越感到尷尬力量也越容易控制。
如果說勇者之力是希望,代表著白色;魔力是恐懼與毀滅,代表著是黑色,那麼混合兩者便會得到灰色。
灰色一般是指介於嚴肅與輕鬆、受歡迎與不受歡迎、幽默與冷場……也就是一種滑稽的狀態──沒想到我的腦袋還算靈光。
不過現在不是佩服自己的時候了。
有什麼可以說出來可以讓自己很尷尬滑稽的話呢?
………
……
『阿基特壯的像熊』拜託為什麼怎老是想到阿基特!而且這一點都不尷尬,還是本人所承認的事實。
有了!沿用阿基特的喜好應該可以。
我拋棄羞恥心,將阿基特的喜好放大數倍,挪回到自己思緒中,並對著那幾位女生吼叫:
「沒錯啦,我就是喜歡穿著女用小熊內褲啦!」
嗚哇~~說出這些話丟臉的好想哭,好想要找個角落躲起來,但是更可悲的是自己推測完全正確。
要操作融合後的魔力與勇者之力,就只有引起尷尬的方式──難道沒有更正常的方法嗎!
我順勢將融合的力量全部纏在手上,然後朝紅磚用力劈下去,紅磚應聲斷成兩半,連帶地板也被拳頭發出的風壓給劃開。
「這樣應該可以了吧?雖然地板是在我的預料之外。」
「……」
現場的人一片寂靜,張大嘴看著我……。對吼,這塊紅磚目前只有兩個人可以劈斷,也難怪她們會這麼驚訝。
等等她們的眼神好像不是驚訝,而是死魚眼般像看到髒東西似的。
「沒想到他不只怪,還真的是一位變態!」
「穿女用內褲……他是男的沒錯吧?」
「……」不要再說了~~!好想立刻回到過去洗刷剛才自己說的蠢話!
「哦,不好意思,那麼變態導師……艾雅.克莉絲的導師,我們進行下一個測驗。」
「不好意思你剛才說什麼?!」
我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於是追問。
「變態紳士導師……艾雅.克莉絲的導師,我們進行下一個測驗。」
「加個紳士沒有比較正常吧!」
「十分對不起,我活了數百年,還沒有遇見像你這樣奇葩的變態,讓我一時為之語塞……」
「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快進行下一個測驗吧。」
我決定趕快結束離開這,不過事情並沒有那麼順利。
當測驗人員將小精靈放出後,而我以自己還算敏捷的身手靠近她時,她突然發出高聲地尖叫,隨後開始在會場四處亂竄。
小精靈的舉動讓測驗人摸不著頭緒。
「應該只有在遇到勇者或神的使者,她才會出現這種驚嚇狀態呀。奇怪……」
「……」
不要驚訝,因為勇者就在你們面前。
不過這小精靈竟然可以感受到我身上近乎為零的勇者氣息,真是太厲害了。
不過現在不是驚嘆的時候。
我開始發動全身的運動神經嘗試捕捉她。
好歹我對自己的體能算是有點自信,因此再跟她耗了許久後,耗到連在場的人都覺得無趣而坐下來聊天,甚至還有些人睡著。
就連克莉絲都不小心偷偷打了哈欠──不過她對自己的行為似乎感到非常罪惡。
終於小精靈的體力耗盡,再試圖從牆壁轉身迴旋時慢上了許多秒,因此被我一手給捉住。
我搖醒打瞌睡的測驗人,準備將小精靈交給他,然而正當要交接的時候,小精靈用盡了全身力去嘶吼。
「勇者~~~!」
她的聲音將熟睡的人給驚醒,並且將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我身上。
他們神情困惑,並且從他們逐漸變得嚴肅的表情可以推測,氣氛正逐漸懷疑我的身分。
不過想當然我不會給他們有任何行動時間,來進行懷疑的論證。
「小精靈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叫勇者呢?」
現場的有些人挑眉感到有趣,有些人則眉頭深鎖顯得更加困惑懷疑,於是我趁勢追加說明。
「我的父母被勇者所殺,因此我將名字改成勇者用來警惕自己不要忘記報仇。」
這樣說應該轉得很硬,會有人相信嗎?
不果顯然我的擔心是多餘的,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。
「我懂,我懂……勇者他將我們的光輝日子都……」
主持人稀哩花哭起來,深情拉起我的手放在他胸前。
「如果看到轉世的勇者我會跟你通知一聲,要好好活下去呀。」
「沒想到看你很怪,原來也是大戰的受難者……」
在場的年長著紛紛感同身受,其中一位年紀很大的魔族老者,更是用力的哭訴著。
「是戰爭扭曲你的吧,就像我的兒子一般。戰爭過後,她變得喜歡被女性鞭打,以前明明是喜歡被男性鞭打的……」
「……」
最後那個原本就是被虐狂吧!
在大家討論得正起勁的時候,測驗人員將我拉到一旁。
「不好意思艾雅.克莉絲的導師,由於你捕捉精靈超過限定的時間……」
「所以沒通過測試?」
測驗人員語氣充滿不確定的回答:
「這……由於精靈突然暴走,所以我們也很難斷定。還有剛才你施展的特技,是屬於哪一類型的魔法呢?」
「……那是我自創的魔法,還沒有名字。」
「是這樣嗎……,那我們會先給他暫定取個名字。至於測驗算不算通過,我們討論後會通知你的徒弟。」
測驗人員說完隨即轉身對著大家喊。
「這次的測驗就到這,感謝各位的參與。」
聽到測驗結束的聲明後,魔族們開始三三兩兩用移動魔法離開會場,沒多久現場只剩下我和克莉絲。
我們倆的交談聲在空蕩的房間內迴盪著。
「……勇者師父你會移動魔法嗎?」
「不會。妳會嗎?」
「這算是魔法的基本,不過移動兩個人有點勉強……」
「能移動就好啦。」
我將手搭在克莉絲的肩膀,準備共享她使用的移動魔法將我們帶回住處,然而克莉絲卻慌張地拍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。
「請不要這樣……」
「哦……抱歉,我想說直接碰觸,移動魔法會比較容易將我一起帶動。」
「不是的勇者師父,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。」克莉絲神情慌張內心看起來痛苦地解釋,「我不太習慣被碰觸,所以……」
「對不起……那透過這塊磚頭可以吧?」
我撿起剛才被我劈成兩半的磚塊說著──話說他們不清場的嗎?
克莉絲點頭握起磚瓦的另一邊。
「那麼要開始進行移動了……」
下一瞬間,四周的景色變化成空無一物──除了天上的藍天還有腳下數公里遠的大海外。
換句話說,我們正在空中!
「克莉絲這也太刺激了吧!」
「十分不好意思師父,要一次移動兩個人,依現在的魔力只能分段的跳躍……」
「不要在下墬的時候這麼悠閒地解釋呀!」
「抱歉師父……下次應該就可以著陸了。」
然後我們著陸了,著陸在女澡堂內……(鼻血)。
之後再轉移了十幾次,終於回到家中。
沒多久克莉絲收到准許參加測驗的通知,以及下一場測驗的內容…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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